长谢我无敬

吾韶年至此,宵闻鲤歌,夜逐雀咏,入山深,而不知年。

这里墨泽。
门牌号(*ˉ︶ˉ*)1353146750

是个写文的,也写梗题。
同人文见合集➡️“梦又不成灯又烬”
主坑史同/三国/元白


绑字是山青!@山青一点横云破
绑冷圈的北极同胞!@寒不改叶

(头像感谢美丽疏影,背景来自神仙山青(*¯︶¯*)

-祝安好。

/“女孩子不适合这个专业”



        “女孩子不要学医,医生多忙,顾不了家庭。”


        女儿把招生宣传册上医学院的那一页翻过去,下一页是a大,一所堪比本市门面的名校,按照她的高考分试一试或许能进。


        “…a大全是理工科,不适合你。”


        女儿皱眉道:“爸,可我学的就是理科呀。”


        “大学和高中怎么能一样?”父亲心不在焉地草草回答,因长期摩擦烟蒂而粗砺熏黄的手指快速地捻过一页,忽然眼神一亮,“老师怎么样?女孩子适合老师,体体面面的,以后说出去也好嫁人。”


        “……”


        她不明白,怎么说来说去,不是“要顾家”,就是“好嫁人”,仿佛女儿天生就是一种待价而沽的货物,而她们毕生的追求就是做最抢手的那一个,你比我体面,我比你贤惠,她比我顾家,然后一个个巴巴地被“好人家”接手。

        每个女人的人生好像都在嫁人的时候戛然而止。


        “算了吧,我不喜欢当老师。”女儿说。


        又翻过一页,是一所以考古、地质、天文之类的科研专业闻名的院校,培养过很多学术专家。


        “不好就业,上了也是白费。”父亲直接翻了过去,没留一点眼神。


        下一页的大学主打的是现代科技相关的专业,计算机,AI,芯片,看得人耳晕目眩,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这些专业的就业前景都很好。


        父女俩一时沉默。


        他们是非常传统,非常保守,甚至有些不知变通的家庭。女儿刚出生的时候,全中国大部分都开始用翻盖手机了,只有父亲还在用老式的板砖似的电话。等到女儿上小学了,电脑和智能手机也开始普及了,父亲才想到换个手机,也不舍得用智能的,只买了个老年机,每天费劲地凑着指甲盖大的屏幕拨号。

        女儿的同学都玩上电脑了,在班上像对暗号似的交流玩了什么游戏。女儿红着眼睛回家,问父亲:“为什么我不能玩电脑?”

        父亲对一切新的,灵活的事物有着本能的恐惧,第一次看到电脑运作,竟然轻轻一敲键盘,想知道什么都有了,比人还聪明,父亲想:这还了得?他微凸的眼珠微微颤动,像想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活似瞬间退化成了几万年前的祖宗——凸眼的鱼。他掩下心中慌乱,咳嗽道:“电脑有什么好?电脑对学习有帮助吗?”

        女儿提高音量,愤然道:“可是他们都骂我土!”

        “土”是女儿刚学的新词,从电脑玩的最好的同学口中听来的,他们那里还有好多新奇的词,她努力地想学会,好融入他们。

        “你要好好学习,不许想那些有的没的。”父亲也拔高嗓子,脸上满是愠怒,“电脑?你想都不要想!”

        是的,父亲就是一个一辈子龟缩在自己的一方天地里,也不许别人走出去的人。从小到大,她的人生就被安排地死死的,学习是一切的借口,张口闭口,除了学习,她的人生是那样的贫瘠,竟然没有任何可以说道的。自卑,内向,因为害怕冷场,害怕听到自己不知道的东西,她不敢和别的同学搭话,因为害怕说错话,她只敢顺从别人。只有老师每次夸她文静的时候,也不知道是怜悯还是讽刺,能找到她全部的可怜的存在感。

        “这些,我学不会的。”她翻了过去。


        她其实很喜欢设计,小时候,她就在课本上涂涂画画,给小玩偶设计衣服,有一次父亲翻她的课本,发现了这些涂鸦,当场把本子摔了,怒斥她不务正业。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刀子一样的眼神,可是她的天性里好像就是不会反抗,她只能做她最擅长的事——听话。她再也没有画过。

        如果……如果一切从现在再开始呢?应该也不会晚吧?

        不过她很快就笑了,她比谁都知道,家里人都希望她尽快毕业找工作,根本不会供她去上这么不实际的专业。

        “艺术都是不实际的狗屁。”父亲曾经这么说过。

        但是,但是她就要这样,什么都不为自己争取吗?

        话到嘴边,她的心上如同有几百根针在锥刺,那是害怕。她太害怕她人生第一次鼓起的勇气,她藏掖在心底最珍视的东西像被捏死的一只蚂蚁一样被轻飘飘地一口回绝,像父亲随手丢弃的烟头一样被肆意地碾碎,喉咙滚动,她又艰涩地咽了回去。话退回到胸口的时候,她几欲作呕,闷得她喘不过气来。

        

        又翻了一页,是经济学。


        她木然地问:“经济是什么?”

        父亲也不懂,就诓她:“就是搞钱。”

        女儿说:“哦,是钱啊。”

        父亲道:“那就学这个吧。”

        女儿说:“哦,那就学这个吧。”


        她忽然觉得这个世界陌生得令人害怕,她在旁人恣意淋漓的艳中扮演着自己可笑的灰,一个不敢大声辩白,不敢反抗,也不敢挣脱的人,足以概括她十八年来活成的样子。人生的法则对她不适用,因为她的人生,从来没有属于她的轨道。她抓着的那根浮木不知道要带她去哪里,但她安慰自己,她至少不用承担自己的失望,对自己负责任了。


        你还年轻,难道就要一辈子活在别人的安排下,躲在自己的舒适圈里吗?她这样问自己。


        可是,她连说出口的勇气都没有啊。


       

(内容系虚构,无原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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