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谢我无敬

吾韶年至此,宵闻鲤歌,夜逐雀咏,入山深,而不知年。

这里墨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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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写文的,也写梗题。
同人文见合集➡️“梦又不成灯又烬”
主坑史同/三国/元白


绑字是山青!@山青一点横云破
绑冷圈的北极同胞!@寒不改叶

(头像感谢美丽疏影,背景来自神仙山青(*¯︶¯*)

-祝安好。

/拯救失败的穿书副本玩家(三)


·非典型皇帝x帝师的狗血连载


        禁足解除了不久之后,太后叫我和谢宴去她宫中训话。

        我记得这个节点是游戏里的一个高危BE区。因为发现了谢宴有拉拢别的世家,意欲掌控禁军的夺权倾向,太后感受到了深深的危机,因而选择在糕点中下毒,诱使尚无知无觉的谢宴吃下。此毒毒发的时间偏偏凑巧,正是当夜夜深时分,谢宴在寝殿中吐血,一夜无人知晓,因而丧命。如果谢宴死了,我通关的任务也就泡汤了,所以今天我决定放下一切不谈,全力阻止谢宴吃糕点。

        我和谢宴一同走进太后宫中,依次见了礼,落了座,太后只看着我们,不咸不淡地吃了一口茶。

        先帝英年早逝,料想太后年岁也不是很大,她却已显老态,眉宇间的皱纹若隐若现,脂粉也涂的极其薄,显露出几丝无依无靠的苦楚来。

        不过这样的打扮,确实容易让谢宴放下戒心来。

        将茶盏轻轻放下,太后开口道:“皇帝近日可学了什么书?”

        谢宴挺直身板行了一礼,答道:“儿臣近日所学,乃《左氏春秋》。”

        “那可有所悟?”

        谢宴又行了一礼,认真答道:“颇有所悟,尤以昨日所学郑伯克段于鄢一则为甚。感于郑庄公与武姜母子间事,令儿臣久久不能平复。”

        左氏春秋中,郑庄公是武姜长子,但武姜偏心她的小儿子,屡屡帮助小儿子夺权,还差点害了郑庄公性命,庄公一气之下和她恩断义绝,过了很久才和好。

        一下子说到了母子这个敏感话题,我感受到太后脸色一僵,大概没想到谢宴会率先发难,不自觉地低头看了一眼桌案。桌案上有我们三人的茶盏,一盘鲜果,还有一盘丝窝虎眼糖。既然太后的毒是下在糕点之中,想必就是指的这一碟丝窝虎眼糖了。

        谢宴说完这段话,好像还不太想说得太破,只是问太后对此则有何见解。

        太后用手捂住心口,一副百感交集之状:“世人都以为是武姜不公,然而谁知为母之艰难。为母者,怎会不与骨肉连心呢?武姜不过一时糊涂,也是人之常情,她真心爱子,却遭外臣谗言,庄公要与她‘不及黄泉,无相见也’,这是世人太苛责为母者啊。”

        太后三句话,为武姜的偏心狠狠地开脱了一番,顺便句句隐射了一下当今。“谁知为母之艰难”,谁知我做太后的艰难呢,“真心爱子,却遭外臣谗言”,我真心疼爱你皇帝,你却和那些不愿归附我的世家交好,要来反对我,真是太不顾念恩情了。

       我默默地看了一眼那盘下了毒的丝窝虎眼糖。

        谢宴看上去好像被太后的一番言论绕迷惑了,却又不好明面上和她辩论,就顺着她说:“母后所说…不无道理,儿臣也深感念母后之难啊。”

        画风表面上好像往母慈子孝那一个方向发展了,当然,也仅仅是表面上。

        听到谢宴这么上道,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用手指虚虚指向了那盘有毒的糖。

        “难为你有此孝心。来,今天特意备了你小时候爱吃的丝窝虎眼糖,快吃些吧。”

        太后终于露出了她的真实目的。

        谢宴已不再是个听话的傀儡小皇帝,她也从来不是什么慈母,谁挡了她掌权,就会被她不择手段地除掉。

        然而一旦谢宴死了,我的一切努力就要白费了!

        说时迟那时快,我一把按住谢宴伸出去拿糖的手,满脸真诚地劝谏道:“陛下前几日的悔过书中还说,将及弱冠之年,要从此深思知足以自戒。若是还贪嘴这样的吃食,恐为人耻笑啊。”

        看来我深谙说话的艺术,我话音一落,谢宴就立刻一脸什么胃口都没有了的表情缩回了手,甚至有点倒胃口地说:“你所言极是。”看来写的那份检讨留给谢宴的心理创伤是极大的。

        太后显然没想到有这一出,愣了一愣,不过毕竟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立刻反应极快地恢复自然的表情:“皇帝有此心,哀家心中甚慰啊。”

        救人成功之后,我立刻闭嘴,深藏功与名。

        这一对不太亲的母子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儿,左右不过是一些场面上的话,谢宴关怀太后的身体,太后关怀谢宴的成长,很是其乐融融。谁知道太后并没有死心,过了一会儿,又卷土重来:“哀家近日追思先帝,想起当年在东宫为先帝亲手做这丝窝虎眼糖。如今哀家已老迈不能食,皇帝替我吃了,就当代替我告慰先帝了吧。”

        太后可能是想用给先帝尽孝这个名头来压谢宴,让他不能不吃,但她可能也不知道谢宴近来对任何和先帝有关的事情都非常叛逆,她这么一说,谢宴内心十有八九抗拒极了。而且三番五次请谢宴吃这糖,谢宴内心只怕也已经起疑了。

        我高速运转着我的大脑,趁谢宴有些犹豫的时候,立刻大声说:“太后,这丝窝虎眼糖也放久了,滋味大减,未免诚心不足。何不让人再做一份?”

        太后被我屡次胳膊肘往外拐的行径震惊了。如果眼神能杀人,我此刻可能已经被太后千刀万剐了。

        她正要反驳,谢宴非常适时地说:“儿臣也是此意。告慰先帝须要诚心,还是让人再做一份吧。”

        太后:“……”

        太后已经气得不想说话,沉默了良久,才对身边的下人说:“还不快去重做?”

        于是,赶在下一盘不知道有毒没毒的丝窝虎眼糖上来之前,我和业已起疑的谢宴找了个借口,提前溜之大吉了。

        

        谢宴一连两天看上去都没事,我以为这一关是彻底过了。谁知道两天后的晚上,我正陪谢宴在听课,他突然浑身一僵,吐出一口鲜血。血溅在先生的襟上,谢宴身子一歪,先生立刻扶住他,问:“怎么了?”谢宴定定地看了他一眼,昏了过去。

        大殿里乱做一团。

        我此刻也很想昏过去,但幸好缓了过来。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太后会在糕点里下毒,却不知道她执掌后宫无孔不入,随时可以用别的法子下毒啊。但是好在这次是谢宴甫一毒发就被发现了,不像BE线里的半夜吐血,没人发现,也许还是有生还的希望的。

        我只能安慰自己:太医院里都是天下神医,肯定分分钟能把谢宴救活。

        太医来得倒是很快,一来就给谢宴诊脉,翻开他的眼睑查看,又看舌苔,一番检察之后,太医面色凝重地回过身来,众人都紧张地等着他做出诊断。

        “陛下身中一西域奇毒。”太医说道,“好在老臣年轻时游历西域,曾经见过此毒。药材可派人速速去拣,只是此毒还有一难办之处。”

        “欲解此毒,需一人之血数升为药引,事关紧急,宜早做决断。”

        我听见那些太监和宫婢都倒吸一口凉气。

        虽然能救皇上的大功劳谁都想要,但“数升”不是个开玩笑的数量,一个不慎,非常有可能就没命享那功劳带来的荣华富贵了。

        更何况,用自己的血救谢宴要是没救回来,保不准要被一口大锅扣上,诸如“都是你的血,害得陛下没救回来”云云。

        宫人们不约而同地纷纷后退了几步。

        感觉他们也怪可怜的,我心中一横:要不…要不还是我来,虽然挺怕死的,但是更怕谢宴死掉让我完不成任务。

        但是…但是好像还是有那么点怕死。

        这时候我发现人怕死的天性无论在现实中还是在虚拟中,都不会得到缓解,人是惜命的动物,不然怎么大难临头各自飞呢。

        最终我还是决定高尚一回。毕竟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是虚拟身份,别人死了都是真死,我死了,大不了就任务失败吧。

        就在我准备开口的时候,一道声音忽然响起:“请问太医,陛下好转有几成把握?”

        太医答:“不敢欺瞒,约有…五成。”

        先生说:“我来吧。”

        大殿中瞬间静了。

        宫人们面面相觑,而后不约而同地跪下说先生不可,他是名满天下的帝师,让谁放血都不能让他来。

        先生只是淡淡道:“你们都是大好年华,伤了身体不值当。更何况陛下只有五成把握好转,干系太大,何必连累你们?”

        “若能救得陛下,万死不辞,请即动手吧。”

        银刀割过他的手腕,血静静地蜿蜒而出,滴落在木碗之中。血液一点一点地从身体里流逝合该是痛苦的,然而先生只是面色隐忍,悬着的腕轻轻颤抖。他衣襟上绽开一片血色,像妖艳绮丽的花,衬得他像艳鬼,又像端庄自持的洒露观音。

       放血毕,老太医吩咐的药也业已煎好,众宫人七手八脚地为谢宴灌下去。谢宴躺在病榻之上,双眼紧闭,气若游丝,一副奄奄一息的惨状。

        老太医摇着头走出宫人的包围:“接下来如何,就看陛下的造化了。且等半个时辰吧。”

        殿中的烛火已燃烧将近,有眼色的宫人立刻换上一支新的火烛,燃将起来。所有人都守着谢宴,等待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直到半个时辰的期限将至。

        已有宫人偷偷在一旁抹泪,我背上也早就汗湿一片。谢宴的造化到底如何,没有人能给出答案,只能一遍一遍地祈祷他福大命大,挺过此关。

        就在新换的蜡烛即将燃尽之刻,谢宴睁开了眼睛。

       刚醒的谢宴试图说话,却只哑哑地 发出了一道气音:“……”众宫人立刻扑到他的床前,哭作一团,边哭边放声大喊:“陛下醒了!陛下醒了!陛下洪福齐天,天佑陛下啊!”

        在这种氛围的感染下,我也禁不住流出了眼泪,不为别的,单为了一条生命的回转而惊喜。谢宴真的有点福气在身上的,也幸好有这么几分福气,才显得老天待这个早丧父母又险些丧命于权力斗争的孩子不算太薄。

        谢宴的嘴唇动了动,好像想说些什么,声音却极其微弱。我只好凑上去听,只听他问:“…先生…身上…怎么都是血?”

        我这时才发现,他的目光一直越过人群,落在一旁静坐的先生身上。

        我向他投以一个宽慰的微笑:“陛下忘了,是您不久之前吐血而致的呀?”我还没说下去,已经有嘴快的宫人接上了:“陛下不知道,方才好生凶险,若非先生为救陛下放了好大碗的血,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先生似有所感,转头望向谢宴,谢宴和他对视。生死挣扎后的对视恍如隔世,一个是大难不死,一个是虚弱难支。

        不知道哪里来的无名怒火支撑着谢宴突然有了中气,也可能是鬼门关前走一遭的经历让他更加委屈,更加敏感,他痛苦地看着先生,一字一顿地道:“如果你舍命救我,是为了报他的恩情……”

        “那我宁可死了。”

        “我不需要你这样,他也不会感激你。”

        先生和先帝的旧事就像一道沟壑一般横亘在谢宴胸中,让他找不到自己的存在,我想他最不能接受的,就是作为先帝的影子,作为报偿先帝的工具而存在。他太想拥有纯粹的自己,不带任何先帝烙印的自己,被作为独立的人来爱着的自己。也许除了先生,所有人都能给的了这样独独对于他的爱,可他偏偏求的就是来自先生的这一份。

        因此他求而不得,失魂落魄,一往而深,皆成覆没。

        先生却只是强撑着走过来,摸了摸他的额头,坐在床头将他温柔地揽进怀中,像无计可施的母亲,用最后的办法哄她无理取闹的孩童。

        谢宴起初是浑身一僵,未发泄完的千言万语都哽在了喉头,他好像还想强撑着,不因这样拙劣的安抚而妥协,却渐渐浑身颤抖了起来,最后身躯一松,一滴泪分明从他眼角无声地滑落。

        先生说:“哭吧。”

        谢宴就在他的怀中哭出声来。

        哭他命途多舛,哭他事与愿违。

        哭他孤家寡人,哭他此情不待。

        万般种种,都在泪中。

        那一夜长得好像过了半个世纪,死与生的拉扯,爱与恨的纠葛,在短短的一夜里一一演过。最后,又都随着谢宴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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