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谢我无敬

吾韶年至此,宵闻鲤歌,夜逐雀咏,入山深,而不知年。

这里墨泽。
门牌号(*ˉ︶ˉ*)1353146750

是个写文的,也写梗题。
同人文见合集➡️“梦又不成灯又烬”
主坑史同/三国/元白


绑字是山青!@山青一点横云破
绑冷圈的北极同胞!@寒不改叶

(头像感谢美丽疏影,背景来自神仙山青(*¯︶¯*)

-祝安好。

/拯救失败的穿书副本玩家(二)


·非典型皇帝x帝师的连载


        我的心中悔恨交加,因为这种话一说出口,是个人也知道我是冒牌货了。

        短短几天的接触下来,我觉得谢宴是一个很典型的早熟少年。过早地继承大统,周围人对他的期望与敬畏使得他学会了表面上的城府,但他在内心中仍是挣扎翻涌的,只是不愿直白地表达什么。不然他也不会用冷战的方式代替说开这一切,也不会用漫无目的的出走来代替一诉衷肠。

        “情伤”这种话,直白得谢宴除非被逼急了,应该永远都不会说出来。

        整座大殿沉默良久,先生才在门外开口:“陛下不在寝殿之中吧?”

        感觉把谢宴坑惨了,我心如死灰地从寝殿里走出来,认罪:“是下官欺瞒了先生。”

        即使已经是第二次面对面了,我仍然忍不住抬眼观察这位先生,这位谢宴心中的白月光。他无疑是极美的,但他的美不同于那些已经标签化了的白月光。那些传统意义上的白月光往往不食人间烟火,纯洁美好犹如假人,他的美却是会呼吸的,摇曳多姿,秾纤合度。更有一种暗含的疲倦流淌在眉目之中,转盼之间皆是清粼粼的波。

        我想他应该也在观察我,可能是在观察一个立场上的潜在敌人,也可能在观察我的大胆和顽劣,又或许,我斗胆想,会不会想起了他自己初入官场的时候?

        他可能在斟酌应该对我用什么语气,半晌才道:“等陛下回来了,让他给我个说法吧。”

        我举着烛火送他出了殿门,不知怎么,两个人都有些恍惚,只是沉默地在黑夜中走着。幽微的烛火兀自跳动,忽然迎面照出了一个身影,不算亮的烛光映出他的大半张脸,看不清眉眼,只觉得深邃,双眼中不是谢宴惯有的早熟,而是被点光照出了深不可测的感觉。他的皮相像谢宴,魂灵却像是哪个闯入现世的故人。我不认得哪位故人,但我感受到先生呼吸颤抖地一滞,仿若山长水远,死生重见。

        他轻声唤道:“陛下……”

        而今剩把银缸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然而我把烛火举高了些。火光一霎时照亮了来人的全貌,谢宴也仿佛魂魄归位,茫然得好似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是在恍惚中迎头撞上了我们。

        我跟着他们二人都停下脚步,定定地望着彼此。

        过了许久,在场的所有人好像才从模糊不清的幻觉中脱身,恢复了说话的能力。谢宴以一种干坏事被当场抓包的语气叫:“先生。”先生也以与方才截然不同的语气,冷静地看着他:“陛下。”


        偷偷出宫,在外玩乐,欺瞒不报,且被当场拆穿,这样的行径说小也能小,但说大也可以很大。谢宴站在平时上课的桌案边,低垂着头一言不发,我和几个协同犯案的宫人战战兢兢地站在他后面,也一言不发。

        先生一个人站在所有人对面,一只七尺长,一尺宽的戒尺抵在谢宴的手心。

        我感受到谢宴周身的低气压,和他想要找到一个情绪爆发点的欲望。少年人是擅长以退为进的,他们向依恋的人表达不满的方式往往是先闯祸,授予其一个质问的把柄,然后以此为契机情绪爆发。正如这次逃课,逃课不是他的目的,有一个大吵一架的机会才是。

其实在我眼里,谢宴对先生是依恋大于思慕的,一个早丧父母的孩子对面冷心慈的师长的依恋。人不会和思慕的对象展示自己情绪化的一幕,但是对依恋的人会。这份依恋那个不太主动的读书人代替不了,素未谋面的女官代替不了,第三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玩家也代替不了,当然,我也代替不了。那么完成我的任务,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他变得成熟,不再需要依恋。

        变成熟的第一步,主动承认错误。

于是我以身示范,扑通跪下,声情并茂地认错:“陛下,臣有错!臣不该不思劝阻陛下,反而举止无措,请陛下责罚!”

        我一跪,那几个宫人也跟着跪下来,纷纷效仿我很没有骨气地认错。

        气氛烘托到这里了,谢宴,接下来就看你的表示了。

        然而谢宴只是看了看我们,不带一丝动摇地别过头去,仍然一言不发。

        我的心里隐隐不安起来。我怕谢宴憋了个大的,非但不肯认错,反而闹起来,在场的所有人都没办法收场。

         我偷偷戳了戳他的腿,谢宴动也不动,仿佛铁了心犟到底。

         一片寂静之中,先生问他:“知错了吗?

         “……”

         戒尺在谢宴的手心里点了两下,先生语气渐冷:“知错了吗?”

        “……”

         “抬起头来。”

        谢宴猛地抬起头来,双眼中是因积压了太久喷薄而出的情绪,他是在场中身量最高的,本可以居高临下,却是别过眼去,不看任何一个人,近乎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句道:“我当然错了。我错在顽劣不堪,错在天资愚钝,错在我怎么样也追不上先帝!”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好像都惊了一下,这个时候本该有人适时跳出来说“不得对先帝不敬”,然而却不约而同地等着谢宴说下去。

        谢宴继续道:“你们对我寄予厚望,也不过是想要让我重现先帝当年的盛况。为了这个厚望,当我厌倦了,有了自己的想法,你们会就说先帝从不这样,你怎么能这样。我在你们眼里从来不是我自己,而是先帝的替代品。。一旦没有追上先帝,我就什么都不是!?”

        我不知道他话语中的“你们”是谁,但我知道他这段话针对的是谁。

        一切爆发前都有片刻的宁静,一切爆发后也会有冗长的死寂。

        说完这一长串话,谢宴胸口起伏,仿佛意犹未尽。他看向他所针对的那个人,好整以暇地等待回应,是严厉的训斥?还是直接叫他去先帝的祠庙谢罪?然而先生不知是动了气还是被说动了情,眸光明明暗暗,却好像终是不忍一般,只是看着谢宴,缓缓道:“陛下怎会这样想。就是先帝在天之灵,也是真心希望陛下向好的。”

        谢宴反唇道:“哪有什么在天之灵?”

        “啪”的清脆的一声,是戒尺落在谢宴掌心的声音。谢宴咬住嘴唇,紧握着手心,眼神仍然落在别处,不觉得自己丝毫有错。

        又是“啪”的一声,先生将戒尺扔在了地上。这一声没有打任何人,却好像抽在了所有人的心里。

        先生像看一个从来不认识的人一样,看了他良久,末了才道:“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而后转身对所有人说:“今晚的事,一个字都不许透露出去。”


       然而消息早已走漏到了太后那里,先生刚走,太后身边的宫人就已经来了。这事在先生这里是雷声大雨点小,是一记戒尺揭过了,然而太后却是动真格的。先是在寝殿里禁足三日,深刻反思,后面还要派人严加看管谢宴的行踪,至于言官议论等其余种种,想必也一应俱全。我作为太后的侄儿,可能是为了显示公允,又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让我多接近皇上,太后罚我陪谢宴一块在寝殿里禁足思过。

        我们两个在一起禁足,有一种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的感觉。也不知道在他眼里,是不是我这个原身的脸越看越像先生,看得他心里烦躁,沉默了一会儿,他往后院去了。

        我自然是立刻跟上去。

        我想象中的皇宫后院合该是奇花异草,富贵繁荣,然而这里的后院却更像是文人雅客的隐居之地。中庭几株高比檐角的白海棠树,簇就白花几团,缟衣白冠。一侧是一潭芙蓉池,春水如碧,怪石横陈。池畔有几个木制小窗,似是鸽舍,看上去却已废弃多时了。

        谢宴恐怕没有这些雅兴吧。

        仿佛看穿了我内心所想,谢宴冷不防道:“先帝勤于政务之余,尤擅写意,雕刻,冠绝当世。这里就是他从前布置的。”

        我知道谢宴想说的远不止这些。这句话只是一个引子,无法解释谢宴为什么那么抵触先帝,也无法知道先帝在这个剧本中究竟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但我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谢宴道:“他是个好皇帝,所有人都说我像他,但是在他驾崩之前,我甚至都没有见过他几次。”

       “因为我是低等妃嫔的子嗣。”

        我却问他:“你喜欢先生吗?”

        我这一问没有任何逻辑,但是我知道,我想他也知道,我们在说同一件事情。

        有关这一段爱恋全貌的故事。

        谢宴没有正面回答,反而继续说道:“先生在先帝一朝,同你一般,起初做的也是翰林待诏,先帝常带他来此处。”

        “这里曾有画师十余人,文人墨客若干,由先帝做东,雅集于此,然而来过这里的朝中臣子,唯先生一人而已。当时是一时美谈,如今也俱往矣了。”

        我顺着他的话头,什么也不戳破地答:“先帝真乃圣明天子。”

        谢宴道:“…这是一个先帝朝的老宫监告诉我的。”

        “上遇群臣,未尝假以声色,独于先生一人若相厚者。”

        我已然知道他想说些什么了,可我仍旧避而不言,等待他把最后的答案自己说出。

        他失魂落魄地问我:“如果是你,在弱冠之年,一个手握全天下,亦可以决定你的一切的九五之尊,唯独待你和其他人都不同,你会一辈子忘不了他吗?”

        “……”

        怎么不会呢。

        本就是一往情深的年纪,更何况是一代万世传颂的雄主。

        只可惜,天人永隔。

        谢宴没有在等我的答案,只是抬头看着哀怨寥廓的夜色,说:“念首诗给我听吧。”

       那一刻寒水渌波,海棠摇落。

        我念道:

        “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在寝殿里禁足满了三日,我终于被赶回了家里,挨了我那原身的父母的好一顿臭骂。不过我猜他们的训斥都是表面文章,毕竟看到谢宴这么顽劣显然不堪大用,我又算是陪他同甘共苦获得了信任,对这个权倾朝野的大家族来说都是好消息。

        果然骂完了我就被允许上桌吃饭了。原身的父亲是太后胞弟,如今已是文官集团的首揆,金紫垂腰。其他叔伯族人也因太后的一手提拔,在朝中各居要职,如果说谢宴几近被架空了,这些人都是得力的柱子。

        家宴上觥筹交错,互相你来我往,我本来想缩着脑袋远离这些热闹,没想到我的父亲朗声叫我:“儿,何不敬诸位叔伯?”

        我硬着头皮端起酒杯,一脸恭恭敬敬地道:“敬各位叔伯。”

        周围一片哄声,一张老如枯树的脸突然挤到了我的面前,向我笑着说:“大公子如今是陛下身边的人,我们将来都要仰仗你了啊。”

        我连称不敢不敢,然后默默退了几步。

        宴饮正酣的时候,厅堂里闹哄哄的,劝酒,吹捧之声不绝于耳。忽然,有个下人跑来在我父亲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父亲脸色一变,整个厅堂便奇迹般地安静了下来,都齐刷刷地看向他。

        父亲拧着眉头说道:“诸位,那小皇帝今日召了几个不愿归附我们的世家入宫谈话,还要撤了我们举荐的禁军头领,换他自己的人。”

        “他恐怕是想对我们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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