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谢我无敬

吾韶年至此,宵闻鲤歌,夜逐雀咏,入山深,而不知年。

这里墨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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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写文的,也写梗题。
同人文见合集➡️“梦又不成灯又烬”
主坑史同/三国/元白


绑字是山青!@山青一点横云破
绑冷圈的北极同胞!@寒不改叶

(头像感谢美丽疏影,背景来自神仙山青(*¯︶¯*)

-祝安好。

拯救失败的穿书副本玩家(五)


·非典型皇帝x帝师的狗血连载之完结篇


        是夜月白风清,戌时一刻,谢宴于延英殿中召集世家诸臣子议事。夜色如水,偶尔只有一两声寒鸦的啼叫,看上去不过是一个稀松平常的夜晚。延英殿中灯火已明,君臣答对,一切都好似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而变故,往往就发生在最平静的时刻。

        忽然的一声刺耳尖叫穿过夜色:“走水了!”然后越来越多的宫人跟着叫喊起来:“走水了!走水了!”像是应和了这声音,延英殿四周忽然在一瞬间燃起了接连不断的火光,照得宫殿中如同白日一般。明晃晃的烈焰包围了殿中的每一个人,照出每个人脸上惊愕失色的表情。

        谢宴猛地站起来,惨白着脸,颤抖着声音大声问:“怎么回事!?”

        所有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不约而同地从位置上站起来,慌张地跑到窗边或门口观看——只见那连天的火势并非是宫中的失火,而是连成一片的火把在黑夜中吞吐黑烟。延英殿竟早已被重重铁甲围住,所有兵士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持着利刃,从脸上看不出表情,只看见一片黑压压的乌云,仿佛前来索命的阴兵。正应了那句黑云压城城欲摧,竟是逼宫之势!

        谢宴站在大殿门口,浑身僵硬,一片走投无路的灰败神色。

        他就这么站着,死死地盯着前方的士兵缓缓让开一条道路,然后太后从中款款地走了出来。

        不同于从前的憔悴衰老,她今日是好生打扮了一番的盛装华服。凤冠是前后缀了九只金凤,跟兼点翠玛瑙,以玳瑁饰凤尾,俨然是受册、谒庙之冠,锦袍上更是金丝串珠,光彩非凡。太后身边跟着的是她之胞弟,当今文官首揆,腰佩长剑,头戴高冠,亦是一副权倾朝野的派头。

        他二人施施然走上殿来,身后跟着新任的禁军统领,以及一队甲士。

        太后在殿中站定,不慌不忙地环顾四周,而后以一副胜券在握的神情锁定了谢宴。

        谢宴缓缓转过身,凝视着她,咬牙切齿地问:“太后,这是要干什么?”

        太后冷哼一声,身后的甲士立刻冲上来,控制住谢宴和他身边的诸位重臣。看到谢宴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的狼狈样子,太后满意地冷哼一声,开口道:“似你这般无道昏君,先祖怎能将江山付予你手?”说罢拍了拍巴掌,国舅立刻上前一步,轻蔑地看着谢宴,朗声宣告道:“当今少帝,天姿轻佻,慢惰无仪,损辱神器,忝污宗庙,今将其废黜。有淮南王之子,系陛下从弟,聪颖好悟,规矩肃然,休声美誉,天下皆闻,宜承帝位,为万事统!”

        他身边瑟缩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穿着毫不合身的华服,眼泪还糊在脸上,想必就是那个淮南王之子吧。

        一个新的,无力反抗的乖巧傀儡。

        立刻有老臣怒不可遏地大骂:“你这是要逼宫?大胆,来人啊!”

         “来什么人?”太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好像在看将死的蝼蚁,“阖宫上下,已被禁军所包围,谁敢不从?”

        “禁军怎能助纣为虐!”老臣痛心地大吼一声,立刻被甲士按在地上,不能言语了。

        谢宴反倒冷静了下来,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太后,好似已经接受了这样的命运一般问她:“母后,你贵为太后,因何做出这样的篡逆之事来?”

        太后被他的问题逗笑了。

        “乖孩子,成王败寇,有什么理由呢?”

        话音刚落,国舅就抖开一卷早已拟好的禅让文书,逼近谢宴的眼前:“陛下,你若是识相,就在这个上面立刻盖印,不然,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谢宴抬头盯着他的眼睛,良久,竟然缓缓地笑了。不是穷途末路,而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笑。

        “太后意图逼宫,众人所见,罪证确凿,还不快拿下!”

        说时迟那时快,本来压着谢宴要逼他盖印的禁军统领忽然抽出利剑,一剑刺穿了那国舅的胸膛。血从国舅的胸口之中迸溅出来,尽数泼洒在大殿的柱子上,国舅立刻轰然倒地,死不瞑目了。

        局势的扭转也在这一瞬间。

        大殿之中的禁军甲士忽然全部反水,放开了压着的那些世家重臣,朝太后和她的心腹们蜂拥而来。

        太后还没从国舅的死中反应过来,即将逼宫成功的得意立刻凉了大半,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反水的禁军,一边摇头一边绝望地重复:“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回事!屈统领,你何故背叛我!”

        屈统领抱拳道:“奉圣旨攘除叛贼,对不住了。”

        说着便三步并作两步提剑上来,太后的一个心腹见状,立刻扑上去挡住。这一剑贯穿了他的肺叶,他用尽全身力气大吼:“太后,快走啊!”

        太后立刻在心腹的掩护下慌不择路地逃出宫门,眼看着心腹们被杀得七零八落,太后哆哆嗦嗦地拉住一匹马,用尽全身力气骑了上去,然后猛地一抽马屁股,大喊道:“快跑啊!”话音还没落,又一个心腹为了掩护她在马蹄旁倒下。

        太后骑着马开始狂奔,禁军都跟在后面拔腿而追,一边追一边喊:“请太后下马!”太后控制不住马的方向,七弯八绕,竟然向那座先帝的祠庙奔去。双方的距离越来越短,眼看着就要追上,太后忽然一拉缰绳,马儿嘶鸣着立起,竟然停住了。

        只见先帝祠庙之旁,那唯一的道路上,早有一片兵马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眼看前后夹击,走投无路,太后一转马头,冲进了先帝的祠庙之中。


        这样剑拔弩张,刀光剑影的夜晚,我和先生这两个主角又在何处呢?

        我起初隐藏在禁军里,跟着屈统领一起压住殿里的世家重臣,后来又和屈统领一起反水,追着奔逃的太后来到了先帝庙前。而先生,正是领着兵马在先帝庙前堵截太后的人。

        太后冲进先帝庙之后,众人立刻把先帝庙团团围住,但都怕沾上一点对先帝不敬的罪名,不敢贸然进去,只好在外面叫阵:“请太后出庙!”

        那天和屈统领商讨好了假意归附太后,关键时刻反水的计划之后,我心中翻来覆去地苦恼:谢宴的大事将要尘埃落定了,他的皇帝位置是坐稳了,我的任务还没有起色呢。

        我任务完成的途径有两个,一个是攻略谢宴,取代他的白月光,另一个,就是杀死主线人物。

        这是近几年来才有的规定,因为主线人物一旦死了,攻略的任务将永远不可能完成,这个时候系统就会很人性化地帮玩家结束游戏。我一直觉得第二条太过暴力,即使在虚拟世界也不能草菅人命,所以从来没有把它当做过通关途径。

        像这个游戏里,谢宴就是我的主线人物。

        然而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在快穿管理局的好同事突然利用权限偷偷连线我:“恭喜啊,预计你明天即将通关!”

        因为知道第二天将是谢宴和太后你死我活的时候,我听了之后,心里只剩下了一个不好的念头:“…老实告诉我,是不是谢宴要死了?”

        好同事摇了摇头,神秘莫测地说:“天机不可泄露。”

        今天一晚上,我都忐忑地盯着谢宴,希望我的话不要成真。好不容易禁军都反水了,太后溃败而逃到了先帝庙旁,谢宴应当是不会被太后杀死了。我的内心越来越疑惑:难不成是谢宴夺权成功,一高兴就爱上了我?还是谢宴太高兴了,激动之下一命呜呼了?

        太后仍然据守在先帝庙里,威胁众人谁要是敢进来,她就立刻毁了列祖列宗的灵位。这一招确实震慑住了所有人,连谢宴都不敢轻举妄动。

        谢宴走到先生身边站住,冷然望着那座巍峨的祠庙。没多久之前,他还是个会因为和先生吵架而赌气使性的少年,而此时他们两个站在一起,已不再是不懂事的学生依赖他耐心的老师,而是业已长成的少年帝王。

        谢宴身边的世家重臣试图用激将法使太后出来,历数古往今来篡逆乱政之事,把太后比作这个古人,又比作那个古人,说得慷慨激昂,太后只哈哈大笑:“这些罪我都认了,你们还有什么新的罪名吗?”

        只听先生冷冷地问:“那毒害先帝之事,你认不认?”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静了下来,震惊于刚刚听到的话。

        先帝对外宣称一直是暴疾而死,而这场暴疾的由来,忽然死亡的原因,不能不让人多心。可谁能想到,杀害先帝的人,竟然是当时的中宫之主?

        太后长笑一声,然后大声道:“不错,不错。他意图削弱外戚势力,我怎能让他如愿?”

        我在心中感叹一声,如果太后这次没有失败的话,保不准以后会成为一个大权在握,名垂千古的女帝,她既有胆略又有狠心,是个做帝王的料子。

        只是权力相争,从来胜负难料。

        回答完了,似是群臣惊愕的表情让太后十分满意,她走到先帝庙的入口,不看他人,只看着先生道:“想让我出来,可以。 

若是你进来,回答了哀家的三个问题,我便主动出来,如何?”

        不知道是什么让太后选中了先生,可能因为他是前朝的重臣,又是谢宴的老师,地位不同凡响,当然也有可能仅仅是,她从先生刚刚问的有关先帝死因的话中,嗅到了他和她在某一方面的相像。

        先生说:“好。”刚刚要动,谢宴拉住他的手臂,说:“先生别去,万一她有什么暗算……”先生偏过脸,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他已经羽翼丰满的学生,眸光中明明暗暗:“没事。”

        谢宴的手从他的手臂上滑落,像抓不住的一缕流风。先生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径直走进了先帝祠庙。

        像倦鸟还林,孤鹤扑火。

        太后问:“第一个问题,你如何知道是我毒杀先帝?”

        先生答:“先帝临终前,曾留一手书,藏于后庭白海棠树下,是他发觉被你所害之后匆匆写下的。”

        “好,那第二个问题。”太后沉默了良久,才恨恨地问,“我究竟输在了哪里?”

        先生道:“谋权害命,从一开始就是输的。”

        太后哂笑一声,仰头看着祠庙高阔的穹顶,道:“是天亡我,非谋之罪也。”又缓缓低下头,用尖锐的眼神望着先生,问出了第三个问题:“我死之后,先帝的大仇已报…若他让你随他而死,你可愿意?”

        先生垂眸答道:“…愿意。”

        三个问题俱已回答,谢宴也顾不得管问题中的内容,立刻大声呼唤先生出来。先生回头望了他一眼,又回过神来,向太后行礼道:“太后此时可否出庙了?”

        霎时间,太后忽然拔下金钗,划破灯笼纸,将其中的火烛向身旁一掷,大火在几秒之内即刻恐怖地燃烧起来,整座祠庙都被一片火海包围在其中,并且以惊人的速度向内吞噬着。

       里面的人无路可出,外面的人无路可进。

       太后哈哈大笑起来:“你明明已经闻到这里面有火油,木炭味,为何还要进来?” 

        祠庙外的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惊了,火焰在他们慌神的几秒内飞快地蹿上了檐牙,向空气中吐出呛人的滚滚黑烟。

        火焰中的人几乎已看不清。这是太后早就备下的,与先帝庙同归于尽的退路。

        谢宴第一个反应过来,大吼道:“快调水车!”说着就要冲进火场中,身侧的两个心腹立刻拉住他,不让他以身犯险,谢宴边挣扎边撕心裂肺地喊道:“先生,快出来啊!!”这个时候的他好像又变回了那个依恋师长的孩子,想拼命抓住最后一丝即将消逝的温情。

        我看见先生立在火中模糊的身影,好像在听到谢宴的呼喊后轻轻颤抖着,却终究不忍回头看他。我从未见过那样决绝的神情,又诉说着几丝释然,像一尊以身殉道的观音像。在谢宴越来越悲痛欲绝的呼喊声中,他闭上双眼,轻叹一声,口型依稀是:“…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呢?是因为自顾自地撒手而去,还是后悔平日里没有待你再温柔些,抑或是,从来都在逃避去回应你年少的思慕。


        大火一直烧到将近半夜,火油助燃的火焰太难扑灭,整座先帝庙都付之一炬,连同属于先帝的时代都拉下了帷幕。这一夜过后,将是谢宴开始真正掌权的时代。

        然而,我没有机会留下来看了。

        亥时将近的时候,我收到了系统的提示音,告诉我由于主线人物的死亡,游戏即将在零点结束。我一开始以为我的主线人物只有谢宴一个人,而攻略他只是我和他之间的事,然而今夜我才明白,先生死了之后,我也不可能再攻略谢宴成功了。在这场三角关系中,每个人都是主线人物,每个人都在相互成全,缺少了哪一个,都会留下不可湮灭的症结。

        到了零点整点,我耳边响起了“游戏结束”的机械提示音。我再睁开眼时,已没有了先帝庙惊心动魄的大火,而是冰冷瓷白的天花板和嗡鸣运作的机器,昭示着现实的回归。

        现实,现实。

        现实何尝不虚拟,虚拟何尝不现实?

        永远有人正手把银釭,照见故人。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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